發燒的地球、高齡化加上擁擠不堪的社會，這些議題已經讓人類一個頭兩個大。就在這時候，看似消退的全球傳染疾病，猝不及防地捲土重來，我們的身體也成為把疾病傳染給別人的兇器.....
人類在這場和地表最強天敵的戰役，已經纏鬥了二十萬年之久，沒有一次不損傷慘重。綜觀歷史上每個時代，都會爆發全球性傳染病大流行，奪走成千上萬的性命。
這群散播傳染病的兇手，在地球已經生存了四十億年，他們的外表多樣，有的長得像麵條、可以長達十公尺的蛔蟲，也有的是小到肉眼看不到的病毒。
傳染病不斷改寫人類的歷史。人類最早在非洲的祖先，就是受到傳染疾病病迫害而開始大遷徙的。哥倫布的船，將梅毒零號病患從新大陸帶回舊世界。中美洲盛極一時的「阿茲特克文明」的毀滅原因，來自西班牙人帶來的各種傳染病。縱貫歐亞大陸的絲路，交流的不只是東西方文化、商品，還有疾病的傳播！
您好，歡迎來到《聽說你很棒》，我是雲朵羊咩，今天我們就一起來回顧人類與瘟疫大流行纏鬥的歷史。
我們可能因為求學、工作搬過好幾次家，歷史上的人類也經歷過幾次大規模的遷徙，過程中會扛著武器、生活用品，並帶著語言、信仰、文化到新的土地建立家園。同時也會帶上一些不速之客，例如老鼠、跳蚤、寄生蟲，還有無數寄生在人或動物身上的細菌、病毒、黴菌等微生物。其實大部分的微生物對人類無害，但是有些會讓人們生病，並且造成疾病的傳播。
簡單說，傳染病傳播鏈的形成有四個要素，分別是：病原體、傳染源、傳染途徑和宿主。以登革熱為例，病原體就是登革熱病毒；傳染源就是蚊子，因為登革熱病毒喜歡寄居在蚊子身上；傳染途徑就是蚊子會到處叮咬其他動物；至於宿主，就是被叮咬後受到感染的動物。
宿主與微生物之間的戰爭就像是軍備競賽，人類為了對抗疾病，發展出各種新方法，像是新的疫苗、藥品、抗生素。但是不論人類的科技多麽先進、人體的防衛機制多麽完善，我們都無法擺脫傳染病的偷襲。因為，病原體也會進化。
揮別狩獵採集、進入農業社會之後，人們開始定居、飼養家畜，孕育出精彩的人類文明，但卻也讓人類與疾病的關係產生了重大的交互作用。
如果沒有水，人類就不能生存，也無法種植糧食。所以，早期人類都是定居在水邊。而最早發生的集體傳染病，就是透過水。農業灌溉需要挖水溝，而水溝就是各種昆蟲的最佳成長環境，同時、這些昆蟲又是病原體的宿主，灌溉渠道於是變成了傳染病的溫床。
最具代表性的，就是夠過蚊子傳染的瘧疾。古埃及曾經有過瘧疾大流行，埃及艷后就用過蚊帳來避免被蚊子叮咬。在中國，稻米的推廣擴大了人類定居的範圍，卻也造成了瘧疾的擴大傳播，在中國最古老的醫書《黃帝內經》中，就記載了瘧疾的診斷與治療的方法。在印度，印度河流域是最早的農耕地，後來擴展到高溫潮濕的恆河流域後，瘧疾也開始在印度肆虐。自古羅馬時代開始，瘧疾就已經在歐洲各地猖獗，甚至在十六世紀，奴隸貿易與殖民活動興盛，歐洲人順道也將瘧疾出口到美洲新大陸。
另一種來自農業的傳染疾病就是血吸蟲。血吸蟲是一種寄生蟲，會寄生在螺和人類身上，拿破崙在遠征埃及時，就感染了埃及血吸蟲。原本，尼羅河的定期氾濫會把河川裡的螺沖進大海，但是人類發明水壩之後，尼羅河就不再氾濫，螺類不但留下了、更可以透過灌溉設備擴散，使得尼羅河流域的八成居民、體內都有血吸蟲寄生。
除了喝的水要乾淨，排泄物和污水的處理也是另一個大問題。早期的人類聚落都在同一條河川吃喝拉撒，因此飽受污水問題所苦，一直無法擺脫因為排泄物造成的疾病傳染。在技術上，要把給水和排水的環境分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，第一個規劃並解決的是古印度建造的儲水槽、排水管和沖水廁所。而真正做到完整分離的是古羅馬，不只有供水網絡，還有公共澡堂。有些當時建造的輸水橋，在羅馬帝國滅亡兩千年後的今天，仍然繼續把十八公里外的水、源源不斷的送進城市。
許多不斷困擾我們的疾病，都是環境變化引發的。像是麻疹、天花這些人傳人的疾病，必須要有一定數量的人類聚落，病毒才能夠生存。也就是說，只要不斷的都市化，更高的人口密度帶來的，就是新的流行疾病。
高密度社會絕對會造成傳染病的大流行，工業革命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例子。
十八世紀末，英國發生工業革命，各地人口的湧入造成了城市迅速膨脹，但是當時的城市規劃還停留在中世紀，供水排水和垃圾處理等基礎建設都沒有趕上，因此環境衛生非常惡劣。再來因為人浮於事，造成薪水低、工時長，貧民窟開始出現，大量營養不良的人擠在小小空間裡面生活，不生病才怪。
你可能無法想像、現在的時尚之都巴黎，在兩百年前，街道上到處堆滿垃圾、屎尿橫流。這樣高人口密度、超級不衛生的環境，很自然地成為傳染病的溫床，帶來了霍亂、肺結核的大流行。
本來，霍亂只是印度、孟加拉的地方病，十九世紀之後因為國際貿易和交通往來，擴散到歐洲、美洲。只要吃到受霍亂弧菌污染的食物、水，或是碰到病人的排泄物都會染上霍亂。那個年代的倫敦，污水並沒有經過過濾和消毒，就直接排入泰晤士河，又成了民眾的飲用水，使得倫敦變成霍亂傳染的重災區。
至於工業革命引發的另一個大流行傳染病——肺結核，其實是一種古老疾病，它透過空氣傳播，只要帶菌者一咳嗽，就會將肺結核細菌散播到空氣中，結核菌能夠長期生存在空氣中，尤其是狹小、通風不良的小房間。在住宅密度、人口密度都高的大城市，以及醫院、學校、養老院更容易發生集體感染。除此之外，因為癌症、糖尿病造成免疫力低弱的病人，也容易得到肺結核。
自古以來，戰爭與領土的擴張不只帶來文化交流與物品流通，更散播疾病。從中國漢朝連接到古羅馬的絲綢之路，人們在交易的同時也把傳染病帶回本國。從西方帶到東方的是天花與麻疹，從東方帶到西方的則是鼠疫。雙方對外來的傳染病都沒有免疫力，也因此引發了大流行。
因此戰爭往往都是病死的人比戰死的人還要多，根據估算，歷史上所有死在戰爭中的士兵，有三分之一是病死的。每次爆發戰爭，軍隊與民眾都要面臨糧食短缺和衛生條件很差的生活環境，加上長時間的共同生活更容易造成傳染病的蔓延，舉凡之前提到的麻疹、天花、霍亂、肺結核，還有鼠疫、梅毒、流感、淋病都足以讓士兵全軍覆沒。
說到鼠疫，你一定會立刻想起十四世紀橫行歐洲的「黑死病」。這個病短短七年就造成歐洲百分之六十的人死掉。當時的法國國王請巴黎大學調查原因，得到的結論是，天空中有三顆行星同時位於凶位，再加上地震，地底下的惡毒之氣被釋放出來，接著風暴把這個毒素在歐洲大陸上散播開來形成瘴氣，造成了這個瘟疫。因此當時的人們認為，「瘴氣」就是造成瘟疫的原因。另外有一群人認為，瘟疫是神要懲罰世人所犯下的過錯，所以轉而尋求信仰進行治療。
一直要等到十九世紀，我們才知道黑死病是鼠疫桿菌引起的。鼠疫桿菌很厲害，它會阻塞跳蚤的消化道，於是，叮咬老鼠之後的跳蚤會吐出大量的血液感染老鼠，然後再隨著到處亂竄的老鼠轉移到其他的宿主身上，像是人類、貓狗、各種家禽家畜。
根據文獻記載，歐洲第一次爆發鼠疫是發生在羅馬帝國時代，而它的傳染路徑竟然是，一開始中國爆發了鼠疫，然後沿著貿易路線傳染到了非洲北部，羅馬人又從埃及買入大量穀物，於是鼠疫就隨著存放榖物的大桶子，進入了羅馬帝國。
第二次爆發則是在十四世紀，蒙古發生了瘟疫，於是沿著貿易路線進入南歐和中東，當時的人們四處逃竄想避免感染，沒想到，這樣帶著病菌跑的行為，反而會使得瘟疫傳播得更快。以至於當時沒有人知道這個病從哪裡來，又要如何治療。
身穿鳥人裝的瘟疫醫師，就是負責治療黑死病的醫師，他們會將自己穿得像死神一樣，身穿黑色長袍長靴、手帶皮手套、頭戴鳥嘴面具。盡可能把全身上下包得緊緊的，避免被任何污染物沾到自己的皮膚。除了服裝之外，瘟疫醫師還有一隻手杖，用來翻開病患的衣物看診、與病患保持距離之用。不過儘管有這些防備，瘟疫醫師的死亡率還是相當高，因為這款面具和服裝，只是外表嚇人、根本無法提供足夠的防護。
還有一些傳染病，是因為戰爭而加速擴散的，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爆發的西班牙流感就是這樣。
西班牙流感是在1918年爆發的，不過這個病真的是冤枉了西班牙，因為西班牙並不是流感疫情的發源地，當時西班牙保持中立，並沒有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，因此只有西班牙有空報導流感疫情，使得當時的人們感覺西班牙是疫情重災區，於是將那一次的流行病叫做「西班牙流感」。
這場流感讓人類面臨大滅亡的危機，全球超過三分之一的人都得到了這個病。
1918年春天，第一波疫情發生在美國的軍營，但是當時的症狀只有頭痛、高燒、肌肉痠痛等。這波流感疫情隨著船運路線與軍隊移動蔓延開來。後來，法國、中國、西班牙、英國，也都相繼傳出疫情，只是狀況並不嚴重。
後來隨著大戰結束，流感病毒被各國軍人帶回家。於是就在當年秋天，流感在歐洲與美國大爆發，而且在幾個星期之內就傳到了世界各地。
當年，對於這隻病菌的認識還不夠，治療流感的特效藥尚未出現，也沒有抗生素來治療像是肺炎這類併發症，醫院很快就陷入了癱瘓。即使到了2021年的現在，醫學科技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，流感病毒還是以季節性傳播的方式來襲擊人類，我們.....就只能以事先施打疫苗的方式繼續跟它奮戰。
許多人認為，人類是因為大肆擴大生活範圍，才惹上了微生物。電影《危機總動員》中，非洲巫醫說：「人們砍伐樹木，進入了人們不應該靠近的地方，驚動了眾神，眾神才會散佈瘟疫懲罰人類。」
人們的確因為大肆破壞森林讓失去住所的動物們不得已、闖入了人類居住的社會，同時帶來了病原體。近年來，新興傳染病多是源自動物。例如原本寄生在蝙蝠體內的病毒，人類透過食用野味（像是穿山甲），結果衍生出新的傳染病。
除了人類擴張地盤，讓躲在森林深處的未知病毒跑出來，為了藥物研發而需要的實驗動物，則是另外一個威脅。像是黑猩猩這類靈長類動物，因為基因與人類相近，是最佳的實驗動物。但同時也潛藏危機，那就是黑猩猩身上的特有的病毒也比較容易傳給人。
但是一般來說，生病的動物並不會將疾病傳染給人類。除非是病原體發生基因突變，感染的宿主從動物轉變成人類，如此一來是有可能引發致命的流行病。例如愛滋病，就是HIV病毒先感染猴子，再傳染給黑猩猩，接著再傳染給人類。
最後請大家猜一猜，哪個動物殺的人最多？你可能會很訝異，你心目中的各種毒蛇猛獸全都敬陪末座，冠軍竟然是蚊子。原來蚊子肚子裡都是病原體，會造成瘧疾、登革熱、黃熱病等各種流行病，每年隨便都會殺死百萬人。
這當中，對台灣造成最大威脅的是登革熱，每到了炎炎夏日，尤其是大雨過後，可不要忘記清掃住家環境、清除室內外的積水，尤其是輪胎。
日本就是疏忽了，才讓自己從原本的登革熱「進口國」，變成了「出口國」。第二次世界大戰，日本退役軍人從東南亞把登革熱帶回日本。1970年，美國南部爆發登革熱，追查後發現是病源是來自二手輪胎的積水，水中有大量帶有登革熱病原的蚊子，結果發現這些輪胎全都是日本出口到美國的。
傳染病就是這樣頑固，你可以忘了它，它卻絕對不會放過你。
造物主給微生物的任務是維持生態系的平衡。或許，我們該想的不是如何把微生物殺得片甲不留，而是在善待地球的同時，找出與微生物和平共處的方法，因為如果沒有微生物，人類與其他生物都難以生存。
今天的分享希望你會喜歡，聽說你很棒是一個有趣、有料、有意義的有聲雜誌，歡迎你加入我們，一起用聲音分享你自己的心得、發現與故事。下期，我們聽你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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